“诶???什么?这就没了?在这里中断了?怎么可能!这内讧不才刚刚开始吗?最精彩的怎么能这样跳过呢?!”尖锐的女声传来,却像是躺在水底听见的杂音一般含糊不清,无比沉重的钝感在体内肆掠,让他感觉这副身体甚至不是他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人伸手进去搅拌了一般混沌不堪,所有的传感器都与身体机能错位了,无法接受到任何有意义的信号。他不禁恐惧了起来,想要嘶号出声,声带却无法发出一丝振动,想要睁开眼睛,眼皮也无法使出一丝一毫的力气。思考断断续续,理性在这股无与伦比的钝感下被埋入了深深的泥沼,自我识别机能也像是故障了一般噼里啪啦地闪着电火花,除了等待之外,他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重启他的身体与意识,只能凭着动物的求生本能在这股泥浆般的重压下苦苦挣扎。
“哦,原来是要醒了啊,难怪断开了连接……唉,不知不觉基础修复已经完成了,好想继续看下去啊……”那个声音隔着水面再次传了进来,莫名清爽地回响在他的耳边,借着这股清爽的感觉,他感觉到无论是声音,还是自己的思考,都变得清澈了很多,像是被轻托着从水底渐渐漂浮了起来一般,自己满是混沌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明,思考逐渐流畅,身体像是能与大脑对接了一般断断续续地响起回应,啊,是醒来的感觉,他不禁想到。自己终于要醒来了,他莫名觉得安心,明明自己甚至还是一片空白的状态,明明连自己究竟是谁也没回想起来。
对了,我是谁?他的思考逐渐连成了一条线,一个理所应当的问题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我是谁呢?他又问了一遍自己。
我当然是我,识别编号PET7714805,作战代号星辰游龙。仿佛呼吸一般顺畅,他反射般地告诉了自己答案。随着自我识别机能开始恢复,形成游龙这个个体意识的信息也在变得逐渐清晰,虽然还不能完全回想起来关于他自己的一切,但是他总算可以说从半睡半醒的空白状态中逐渐恢复了过来。
我现在在哪,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是什么状态,逐渐清醒过来的游龙开始试图了解自己的现状,但身体仿佛拒绝着自己的访问一般,麻木,迟钝,没有正常感觉。他努力了一会试图先掌握自己身体的现状,却发现自己像是脱离了控制的缸中之脑,单单只有一个脑子有感觉,而找不到任何一丝与自己身体实际上的联系。
这种感觉他有印象,每次在义体移植的手术之后,他都会陷入这样的感觉里,像是自己没有身体了,只有思想和自我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漂浮着,在机械神经与脑回路形成有效连接并启动之前,他都得忍受着这种半死不活的感觉。但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游龙开始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自己变成这幅样子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次搜索在他的主观意识里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理解与接受这样的现实也很快完成。他本就是一介刀口舔血的私兵,同时也自认为是一个死脑筋的钢铁莽夫,虽然在临死之前人类该有的负面感情他还是会有,但“已经死了”这种事也不过就是死了而已,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情。不如说自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用所有的感情燃烧自己,为了交付的任务拼死战斗的身姿反而让他有些自我感动和自豪。但紧接着问题就来了,自己当时被未知的敌人从背后击中后,撞在那扇门上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滩漂亮的肉泥,虽然勉勉强强算完成了任务不说,但没有理由现在还能动着脑子思考啊!游龙有点错乱,难不成这里是死后世界?那无论是西方的地狱还是东方的冥府,总得来个东西带我走转世流程吧?现在在这里裸着一个脑子飘在不着边际的黑暗中是要干嘛?又不是真正的裸飘。他不禁在脑子里吐槽了起来。
“嘿,你还真是有意思。苏醒阶段的脑波居然如此丰富多彩,不愧是由剧本甄选出来的主人公啊。”又一道人声传了进来,言辞间带着孩童般的欣喜。但他不由得恐慌了起来,明明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了却能听见未知的人声,这个事实不禁让游龙陷入了更大的疑问之中。还没等他好好咀嚼一下能莫名其妙能听见声音的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又一道声音传了进来,“既然醒来了,那么就让我看看主人公的毅力吧,好好忍住哦,强制连接,启动!”
话音刚落,游龙便感觉到自己像是被突然接在了高压电上,整个脑子被过量而不可描述的剧烈痛苦瞬间吞没,紧接着,他意识所在的黑暗被无数的亮白色光点侵入,天崩地裂的过载信息海啸像是要侵犯他,撕裂他一般冲击着他已然完全麻痹的脑子。这该不会是被送到书上都没写过的地狱享受单人独享的超豪华酷刑吧,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才不是吧,如果这种感觉就是地狱的话,那他可以说已经享受过好几次了。
义体手术!仿佛沐浴在台风与岩浆中的意识终于回想起了这个词。将人脑活生生分离之后,利用生物与机械的各种手段,把脑神经与人造神经网络进行强制焊接,通过机械辅助的手段加强和补足大脑功能与强度,驱动更强大的躯体的技术!他靠着这丝信息把握住了自己风中残烛般的意识,靠着逐渐连接上的人脑辅助装置强忍住这股无与伦比的痛楚。驾轻就熟地驱动着自己的情感,像濒死前的狂奔一般燃烧自己的生命,游龙终于在疯狂的痛苦中慢慢稳定住了自己的意识,他不禁有些得意,如果此时他有一张脸的话,那一定会是一张一边吐着血一边疯狂笑着的脸吧。无论之前与自己对话的那个意识是谁,既然它把游龙称作主人公,期待着主人公的毅力,那么游龙就想让他好好看看,经历了生死考验的所谓成熟的主人公,究竟可以莽到什么样的程度!
“哦~可以啊!明明是相当于把全身的神经痛点都暴露出来,然后泡在岩浆中的疼痛啊,居然硬生生忍下来了!明明晕过去就不用这么痛苦了,这还真是一个喜欢耍帅的人啊。”那声音似乎对游龙的表现相当地满意,嘻嘻哈哈如同孩童一般笑着。
“难怪会被选为主人公,你们女孩子就是会对这种东西情迷意乱的对吧。”第二个声音传入了游龙的脑内,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为此我们不得不多演绎一小段没有意义的剧本了。”
“才不是没有意义的呢,所有的剧本都会被哥哥整合在一起哟?”
“但这是节外生枝的故事,会给大剧本带来怎样的蝴蝶效应,也只有今后才能知道了……偏偏是这么棘手的身份,这也会是主人计划里的一部分吗?”
“嗯嗯,一定,会是吧。”
两个声音似乎在形成对话,但这些话语的意义,处于大脑过载中的游龙并没有能够理解得了。渐渐地痛苦逐渐开始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浑身做完按摩之后那温软的酥麻感。义体与游龙脑子的连接似乎很顺利,按照他的经验,再有一小会的功夫,他就能睁开眼睛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了吧。但他还是非常疑惑,那道未知而霸道的攻击不可能给予他生还的温情,飞溅成一滩肉泥成为了过去无法改变的命运,死亡理论上已经是注定的结局。所以,矛盾的地方在于,自己现在为什么还会活着?获得了新的义体也是件非常诡异的事情,帮助他的人是谁?声音的主人又是谁?现在自己究竟在哪里?失去了痛苦的桎梏,游龙的脑子飞速地运转了起来,一时间各式各样的疑问充斥在他的脑海之中。
“哦,原来你在想这些事情啊。”那声音又传了过来,周遭的环境杂声也逐渐开始被游龙感知到,他明白这是大脑正在逐步接管这具身体的信号,虽然是个好现象,但是并没有让他把注意力从那个孩童般的声音上挪开,“老实说我本来应该等你清醒过来之后再给你进行说明的,但是既然你已经能够进行顺利的思考了,那么我们就稍微聊聊天来度过你恢复的这段无聊时光吧?你有很多问题吧,一个个问好了,大部分事情我都会告诉你的哦。”
作为第一个问题,游龙想要提出的既不是他为什么活着,也不是这里是哪里,他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问题,他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自己的思想,提出了一个古怪的问句。
“你能够……听见我的……想法?”
“没错,毕竟你连接的是我们的义体嘛,你现在已经处在我们的整体网络中了,虽然作为人类你无法理解我们的底层交互信息,但是我们被赋予了理解人类的机能,所以能够很轻松地解析出你的想法哦。”
一个问题牵扯出更多的问题,这句回答中无法理解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游龙并不在乎那些细枝末节,他暂时过滤掉那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东西,简单地将对方的回复理解为两个字:是的。
那这就很好办了,游龙不禁有些兴奋,他正在接触一些全新的东西,一些他这辈子到现在没有见过的东西,能通过连接义体直接解读神经信号中隐藏的语言意义,这种魔法般的命题他也许这辈子想都不会去想。
“你们是……格里芬吗?”
“是的哦。”对方仿佛听懂了他之前所有的想法一般,以最简洁的方式告诉了他问题的答案。
理所当然的答案。既然听上去像是魔法般的技术并不存在于自己已知的人类社会中,那么自己身处的位置只能是现今地球上存在的最为神秘的地方了。
“没错,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那扇门扉后,被你们叫做‘圣地’的地方。不过对于我们而言,这里一般都被称为第三中枢遗迹哦。”对方还没等游龙的问题成型,便顺着游龙的思考做出了回答。这虽然他感到便利的同时,又让他有点丧气。
“嗯……这是……”对方的声音突然犹豫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敌人,你所有的思考都已经被我们预读了,已经想不到办法再抵抗了……是这个意思吧?不用担心哦,当下,我们并不是敌人,所以请你安心~不过,情感化和潜意识的解读我们并不擅长呢,毕竟大部分都是激素产生的信号,对于我们来说解析的噪音有点太大。”
更多的问题,源源不断的问题,游龙的思考有些迷茫,没有计划性地进行提问,他只会淹没在无穷尽的问题海洋中。虽然他想问的问题能够堆成一座大山,但他还是强行停止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他不是议会,技术性或者概念性的问题对自己并没有意义,那么就以自己现在的状况为主线来问吧,只要不拒绝回答,总能触及到核心问题!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顺着最熟悉的一套莽夫逻辑问了下去,至少,自己得把问答的主动权紧紧掌握在手里才行。
“既然你说到了那扇门,我不是应该撞死在那里了吗?”
“对的,因为您身上携带了过多的传感器,将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会让我们很困扰,所以我们优先选择摧毁了您,然后再重新复原了您唯一的肉体部分也就是大脑,来保证信息阻断是完美的。”
“那意思是如果我不携带那么多传感器,你们就不会杀我一次?”
“不会,您的第一次死亡是剧本上的必然,无论您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进入这里,我们都会杀了你,只不过理由各异罢了。”
“既然你们要杀我,那为什么说我们并不是敌人?”
“虽然理由各异,但是剧本说当下我们不会是敌人,那么我们就不会是敌人。具体到现状来说,因为我们重造了您,您是我们的一部分,当下我们并不会杀您,所以我们不会是敌人。”
“剧本究竟是什么?”
“您的权限等级过低,不予回答,请见谅。”
“你不是刚才的家伙,你是谁,它又是谁?”
“本个体是Rg型战略级人形,识别代号阿丽亚,也是第一次杀死您的人。刚才与您对话的个体是中枢人形C,识别代号C,负责第三中枢遗迹的维护以及通信。”
“中枢人形是什么?完全没听过啊?!”
“您的权限等级低,不予详细回答,请将其简单理解为脑区的概念即可。”
关键问题上连碰两次壁打断了游龙的思路,只能先行停止进一步的询问整理一下现状。现在任何也许会涉及到“世界的秘密”的概念,似乎都在屏蔽范围以内,这让他略微有点气馁。而且剧本这个概念的存在,让他有种莫名的焦躁感,什么叫理由各异但是剧本上的必然,难不成他们现在在进行的行为都是所谓剧本上的故事?那拟定这个故事的得是神明了吧。
“剧本里只有结果,没有过程,所以并不存在故事。”阿丽亚简明易懂地执行着她一问一答的机能,干净利落的作风不禁让游龙联想到了一位威风凛凛的女军人的形象。作为一击秒杀他的人,如果她是这么一种形象,他会更好接受一点。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中枢人形C想要告诉您这些。她觉得您很优秀,作为一名女性化的个体对您相当着迷,在阅读您记忆的时候,她知道您最为渴望的愿望,她想至少在您死之前满足您的愿望,作为将您牵扯进这个剧本的道歉。”
“我死前?我的第二个死期还有多久到。”
“‘连线’完成的前一秒,就是您的第二个死期,这具义体既是您重获新生的载体,也将是您再度凋零的棺木。”
游龙下意识的感到了释然,也理解了之前的回答。为什么要限定为“当下”并不是敌人,显而易见,因为“接下来”,“等会”我们将会成为敌人。成为敌人意味着什么?那当然是毫无疑问地被杀死,既然“等会”我就会被杀,那么自然大部分的情报也并不需要对我进行隐瞒。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也不会泄露情报。
“对您的逻辑进行简要补充说明,您的复活是因为被卷入了中枢人形C的剧本,被剧本安排下来的结果。您之所以可以获得一定量的信息阅览权限,是因为中枢人形C想要告诉您您可以知道的故事来作为卷入的代偿。”
“我并不介意死期将至,不如说我现在非常兴奋和激动。既然你们知道我最想要知道的事情,那么现在就告诉我吧!‘世界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想知道的话,那用你自己的眼睛来……好好地确认吧。”在长久的沉默后,中枢人形C取代了战略级人形RG型阿丽亚接受了他的请求,本该活泼的声音此时低沉沮丧,掩藏着隐隐约约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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